端午艾蒿香

潍坊市寒亭区固堤街道中心小学   张   红

 

进了四月，门前那棵桃树再也寻不到一朵桃花。小小的青桃儿隐藏在狭长的叶子间。

我开始忙着配五彩线。奶奶的针线簸箩被我翻过了，又去翻。那时奶奶戴着老花镜正在缝补衣服。奶奶停了手里的活儿，看我把针线簸箩翻了个底朝天，也不呵斥一声。

又跑到隔壁四婶家。四婶绣着鞋垫儿，素白的鞋垫上绣出红的黄的花。四婶低头绣花，还教我“花儿一朵朵，开满山坡坡”的歌谣。我嘴里说着，心思却全在了四婶手里的线上。

末了，我要回家吃饭了，四婶把几根花花绿绿的线递到我手上。我笑着一路跑回家。

五彩线终于凑齐了。五月初一的晚上，那一小缕五彩线被我贴在脸上亲了又亲后，系在了门前的那棵桃树枝上。奶奶说五彩线见了初一的露珠儿，才会有灵气的。

第二天，早早的便醒来了，急急地去解那缕五彩线。五彩线浸润了露水，湿湿的。待太阳出来，五彩线干了，看上去真的比先前的鲜艳了许多，也许真就有灵气了。

大叔拿着镰刀割桃枝儿。割下的桃枝带着青青的桃子，我有些心疼。可是想着大叔会用桃枝刻成小葫芦，那精致小巧的桃木葫芦必然也送我一个，心里便又有了些欢喜。

五彩线系着桃木小葫芦，可以挂在脖子上。那是端午节里女孩子最美的首饰。

小时候，我热切地盼望着端午节，在于那系了五彩线的小葫芦，更在于那些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艾蒿。

初四的傍晚或者初五的早上，父亲领着我去野外采艾蒿。晚霞或朝霞总在天边娇媚而迷人，三五只鸟儿在头顶欢快地唱着歌。草丛里，艾蒿叶面碧青，叶背月白，优雅的身姿随微风摆动。

我采到一大把艾蒿，那股奇异的清香透彻心扉。

父亲把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，然后把我家的屋檐装点一新：每一片瓦楞间都插上一棵艾蒿，再在门楣上别上一把。小院里便漾满了恬淡安然的艾蒿香。

母亲揪下几片艾叶和桃叶放在洗脸水里，温温地泡一会儿，然后招呼我和弟弟洗眼睛。母亲微笑着说这样洗洗，一年里就不会害眼病了。

于是弟弟和我便乖巧地把眼睛洗过，那艾草香就附在了眼上、脸上，走到哪儿，香气就带到了哪儿。

往往是睁开眼，饭桌上就又多了一盘飘香的粽子。

又是一年端午。今夜细雨霏霏，往事如烟啊。我静静地坐着，那儿时的端午节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来清晰。也想故乡的桃枝啊，艾蒿啊，在这雨里该是蓬勃生长着了吧。

 

（《山东教育》2015年6月第16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