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，种一片绿

莘县明天小学   张艳霞

 

冬，似乎还不想走，冷冷地面对春的到来。那又能怎么样？谁又能挡得住春天的脚步呢？

柳枝像憋了一冬天的娃娃，铆足了劲儿抽出她的嫩芽，先是朦朦胧胧轻描淡写的鹅黄，不几天的工夫就变成了淡绿，柳枝儿迫不及待地在春风中摇曳呢，好像还要几日才能尽情地展现她的身姿。只要你肯低下身子仔细瞧一瞧，就会发现很多小生命都在萌动。

街上的行人时不时被冷风吹得缩一下脖子，刚换上的大衣还略显单薄。南风和北风较着真儿，比着力气，人们心里清楚，温暖的力量终究是要胜过肆虐的严寒，毕竟，春天来了。

久居在这座小城里，闻不到新鲜泥土的味道，孩子们自然也少了些“也傍桑阴学种瓜”的乐趣。从西窗望去,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的田野里多了些忙碌的身影,这让我想起在乡下工作的那些年，那些年的春天……

教室后面有一块空地，没有人管理，学校里其他老师都是附近村子的，都有自己的农田,所以不像我这样稀罕土地，也没有人想着去开垦。只有我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，去找校长问清情况然后说明想法，得到校长许可，我就开始盼望春天的到来。三月末的时候，我便买下好多菜种，生菜、油菜、茼蒿、油麦菜，凡是能在这个季节下种的一样也没有落下。

待到气温稳定了，我便开始翻掘土地。从尤老师那里借来铁锹，再换上一身下地干活的穿戴，年长的王老师看到我干活的样子，在一旁大发感慨：“会教学，还会干农活，真是好手，谁要是娶上这样的媳妇真是福气啊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王老师过奖了。”我那略带羞涩而又不失爽朗的笑声飘荡在春的空气里，自在、纯真，“都是农村长大的呢。”平整土地是个精细活，我做不来，都是同事帮我的。等到播撒菜种的时候，有经验的尤老师告诉我该用多少菜种，行距多少合适，又给我找来塑料薄膜。待一切妥当之后就是慢慢地等待，等待种子的发芽。

大约一星期之后，就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绿了，十几天就是一片绿油油了。看着自己种下的满眼的绿，我有一种小小的无缘由的舒服和快乐。

课间或者活动课的时候，我会带着孩子们一起到我的“自留地”去“察颜观色”：生菜，叶子肥硕，淡绿，挤在一起，很努力地撑开自己的天空；油麦菜，细窄的叶条，微微弱弱地向上伸展；茼蒿，绿得深沉，像一棵棵缩小版的树苗一般茁壮。深深浅浅的绿，凑在一起，就是一幅热闹的水墨画。孩子们虽然长在农村，却也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观察过长在田里的一切。和我聊天的时候，他们会告诉我父母每天忙着种大棚蔬菜，却叫不上菜的名字。他们张大了嘴巴，惊异于这一片小田地里蔬菜的“品种繁多”，他们呀，只晓得餐桌上的美味。

回到教室，孩子们的笔活了起来，心中的颜色多了起来，不再用苦苦编造生涩的语言，交上的是充满了童趣和生活味道的习作。

到了蔬菜的成熟期，我心中的喜悦便达到了峰值。想吃啥便采摘啥，像是自己拥有了一座绿色庄园似的。我的收获是共有的，分给同事们，谁想吃了，随意采摘。慢慢的，我们的餐桌上都有了健康而“洋气”的绿色食品。

有了我的尝试，校长发现这样既合理利用了自己的课余时间，美化了校园，也丰富了餐桌，还能为孩子们的观察建立试验田，于是让大家合理利用每一寸土地。大伙儿都分得了自己的“菜园”。

如今，我调到了城里工作，失去了我的“菜园”，也失去了和孩子们在树荫下一起读书的快乐。盈盈的绿，晃动着的，都成了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了……

无论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，春天，还是迈着她自己的步伐，有节奏地向我们走来了。今年寒假过后，我带着女儿，从城边上的田地里挖来一袋子泥土，装在阳台的花盆里，照样买了菜种，只是不再像原来多样。我在一旁教给女儿如何撒种，如何浇水。女儿一直都兴奋不已。播种完后，我告诉女儿要静静等待，等待收获自己的绿。

第二天，女儿欢心地告诉我，晚上她梦到自己的小花盆里长满了有着大大叶子的生菜。

呵，真好！生活是需要这样的梦的，梦着期待，梦着美好。

 

（《山东教育》2015年5月第13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