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树醉人的清香

五莲县市北经济开发区小学   邢相兰

离开高楼林立的小镇，穿过一条繁华喧嚣的商业街，再经过一段尘土飞扬、坎坷颠簸的乡间小路，就到了我工作的地方——林泉小学。四年来，我夹集在熙攘匆忙的上班族里，在两点一线的来回奔波中一味地飞速前行，冬去春来，周而复始，从未顾及过沿途的景色。

一场春雪令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迟，却又有点急。春风刚拂过大地，仿佛一夜之间，路两边就开满了各色鲜艳的花。它们怕是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，攒足了劲竞相绽放，在撩人的春风里夸张地摇摆。那一簇簇摇曳多姿，夹杂在暗红叶子中间的是粉红的樱花；那开在屈曲盘旋的虬枝间的是如胭脂般红艳的桃梅；更令人目眩的是那浓得化不开的黄色的连翘花丛……路两边成了五颜六色的花园。在人们的唏嘘赞叹声中，花儿们绽开一张张笑脸，展示着自己独特的风姿。惹得蜂拥蝶吻，流连戏舞；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，拍照留影。然而，我却无暇停下来欣赏这迷人的风景，我依旧在两点一线中来回奔波……

忽有一日，我如往常在去学校的路上飞速行进时，嗅到了一股带着甜味的淡淡的花香，如远处悠扬的琴声，沁入我的每一寸肌肤。我急忙往路两边寻找，樱花树上只剩下没精打采的树叶，桃梅树上也是只有几片随风摇摆的叶子，更别说连翘花等各种春花了，即使盛开时，它们也没有这么淡雅的清香啊！那会是什么花香呢？我思索着，那清香竟使我的记忆愈来愈清晰，我不禁兴奋起来。一个名字在我心中呼之欲出，对！是槐花香！举目瞧去，前方桥头一棵高大的槐树上挂满了一串串盛开的槐花，密得没有一丝缝隙，一嘟噜一嘟噜垂下来，饱满而热闹。在阳光下，白花花地逼你的眼，微风拂过，犹如一树流动的瀑布。一群群蜜蜂在花间“嗡嗡”地闹着，像一群饥饿已久的孩子，竞相采集着每一朵花舱里的花粉。我站在树下，仰望这一树银色的瀑布和忙碌的蜜蜂，心中只有羡慕的份儿。此刻，我真想变成一只蜜蜂，凑近每串槐花近距离地嗅一嗅那甜蜜的花香，沾一身白白的花粉，高兴地满载而归。

我沉浸在这一树醉人的清香里恋恋不舍地前行，前面的情景更令我震撼：路旁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是一片槐树林，那里简直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！这么壮丽迷人的景致，多年来，我只顾来回奔波，竟然丝毫没有注意过，于是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楚和内疚。但槐花似乎并不在乎我内心的感受，依旧开得灿烂而繁盛，朴素而宁静。无论世事变迁，沧海桑田，冬去春来，它固守在这里，固守着这一方热土；历经风霜雨雪，饱受酷暑严寒，任由花开花落，唯有的是它的执著，不变的是她的信念。当槐花落尽，它又结出可人的槐米，令枝叶更加茂盛，为人们带来一树的清凉。

我在想，固守在农村小学的每位教师，不正像这一株株开满了槐花，却依然安静而不孤独，朴素而不伤悲的槐树吗？他们同样固守着自己的这一方天地，淡泊，宁静，与世无争，把自己全部的知识传授给乡村的每个孩子，用青春和热血书写着人生无悔的诗篇，让自己的一生溢满扑鼻的清香……

不看三月百花艳，只待五月槐花香。在那片流动的瀑布里，在那树醉人的清香里，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宁静和慰藉。

（《山东教育》2013年7、8月第19、20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