丑 月

庆云县崔口镇小屯中心校   孙云广

月亮升起来了，淡而白的光色里泛着丝丝红晕，如刚出浴略施粉黛的少女，静静地袅娜着身姿，在这个无风的冬夜，透过村东那片枣林的树梢的罅隙，窥视着我们这个静谧安详的小村庄。我走在泛着青光的柏油马路上，仰望天空里那轮皎洁的圆月，心里不禁滋生出一种快慰的感觉。

如水的月光漫过树枝的丫杈，将稀疏斑驳的光点投到马路上，我的被拉长的身影与这些破碎的光点交融在一起，忽静忽动，在这和谐的大自然中成就了一幅美妙的剪影。这让我想起了苏轼《记承天寺夜游》中的句子：“庭下如积水空明，水中藻荇交横，盖竹柏影也。”也许，这是对如水月光的最好描绘了。

然而，望着这空明的月色，我忽然又自失起来。苏轼有张怀民为伴，与我为伴者谁呢？在哲人眼里，月亮是一面镜子，在情人眼里，月亮是男女双方手中的信物。可我不是哲人，所以，月圆月缺，也引不起我对人生、对社会的哲思。我也从没把它当作我手中的信物抛给我心爱的人，而仅仅从它身上获得一点创作的灵感而已，因为，我一向认为，月缺是一首诗，月圆也是一首诗。

在我的世界里，我曾固执地认为，月亮本身并不见得如我们想象的那样，冰清玉洁般的美丽可人。对它的这种认识，竟让欧阳自远先生的一堂科学讲座给我提供了一个有力的佐证。月亮，这个千百年来牵动着无数文人墨客情感世界的圣洁之物，原来竟是这样一个饱受外力侵扰，而至千疮百孔、遍体鳞伤的“破落户”呢。也许，对我们而言，我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，人们赋予它美妙而亲切的名字，或曰“婵娟”、或曰“素娥”、或曰“玉盘”等等，实在是寄托了太多的人文情怀在里面。贾平凹在他的《丑石》中说，“它是以丑为美的”“丑到极处，便是美到极处”。也许，这也是月亮自身所具备的品质吧。

倘若我们抛开对于月亮的惯性思维，而用一种科学、严谨的态度面对它的时候，我们是否还会感受到，这个充斥着累累伤痕的可爱的天体，在默默承受着各种外力打击的同时，给人类编织出的无数个美丽传说，带来的无限遐思和启迪呢？

（《山东教育》2012年5月第13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