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天的况味

 庆云县崔口镇小屯中心校   孙云广

 

绵绵的秋雨似乎还没有要停歇的样子，远远望去，地上已经积了很深的水，白亮亮的，泛着丝丝淡淡的青光。这对农民来说，无疑传达了一个好的信息。明年，也许会迎来一个丰收年呢。但是现在，雨分明已经连下了三天，屋子里到处泛着潮气，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着我开始变得有些烦乱的思绪，而我对于阳光的企盼，这时竟成了一种奢望。

设若云开雨霁阳光普照的日子，温暖的气息把这阴冷的空气驱散开去，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？也真是奇怪，人们总是在取舍之间游移不定地找寻着自己的最需，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所选择的并非自己所愿。这倒真有一些大哲学家苏格拉底教导他的弟子选麦穗的味道了。

当然，无论是初秋还是晚秋，我们的情绪变化还是常有的。天高云淡，清风徐来，瓜果飘香的时节，我们的情绪往往是饱满而热烈的，这种美妙的感觉正是从丰收的喜庆气氛里得来。至于联想到“秋风吹白波，秋雨呜败荷。平湖三十里，过客感秋多”这样的诗句，比如像今天，阴雨霏霏，连日不开，心绪纵然有些低沉和烦乱，但我还是给你一个建议，你不妨撑开伞，穿上雨鞋，到野外走一走，面对田野里到处青翠水绿的庄稼，你会不会产生另一种感受呢？可爱，美丽，一种对于劳动创造美的由衷的敬意油然而生，是吧。所以，也不讲这时关于我们对于秋的情绪，而讲一讲对于这秋的情绪的况味，也许是不错的。

不妨平复一下此时的心境，你暂且临窗而望，外面空濛的雨雾里，几棵大树相偎着默立在秋风秋雨中，浓浓的黛青色透着一股绿的精神。也许，几片树叶经不住秋风秋雨的侵扰，翻转着，小鸟般飘落到地上，或是飘到窗前。此时，你会马上想到“一叶知秋”的句子。但你也许还体会不到“一叶梧桐一叶秋，一点芭蕉一点愁”的象外之意。但我想，对农民而言，这应该是最快乐的季节，他们收获了希望，也收获了幸福和满足。这种对生活的体验，正是人们对于人生况味的体验。

临窗而望，也并不只看到大树飘零，秋雨恣肆的景象。更有冒着风雨，穿着雨衣下地干活的农民。他们会满足地站在雨雾里，看他们从小摆弄起来，现在业已成熟的庄稼，就像看着他们心爱的孩子。他们会愉快地想，总算有了一个好收成，我也该好好休息休息，享享清福了。可是，等到太阳出来，阳光布满了大地的时候，他们会突然想到，还不到休息的时候，还有好多事要为明年的春耕做准备。

人，只要活着，就不能停歇。

劳动就是不断地充实自己。

记得去年秋收过后，邻居家大儿子结婚，村里的人欢天喜地的跑到村头，拦住新娘的婚车，然后拿了牛拉车用的绳套，把它套在邻居老两口的肩膀上，然后，新娘坐在车上，新郎手拿鞭子紧随其后。两位邻居弯腰拉车，秋天的清晨，他们的额头上居然沁出了汗珠。突然，老两口蹲在地上哇哇地哭起来。村里的人始料未及，不知所措自不必去说，单说邻居两口情绪的失控不由得让我们从内心深处，隐隐感到了一种“不知老之将至”的痛。他们的痛哭，是喜极而泣？抑或与这秋收过后想要卸下担子歇一歇的理想有关？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？是的，总认为可以卸下担子休息一番了，可眼下这情形，怎能不让两位老人触景生情，潸然落泪呢？拉车，一直拉，拉到不能再拉的时候，到底是为子孙，还是为自己？人生一世，草木一秋，花儿落了，有再开的时候，树叶黄了，落了，也有再绿的时候，人老了，能有再生的时候吗？

我想，趁着我们的生命还有一丝绿色，赶紧伸出那双能编织未来梦想的手，挽住秋天的时光，让我们的生活如这秋水般清澈明丽吧。

夕阳无限好，只因近黄昏。

 

（《山东教育》2012年3月第7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