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是村庄的历史

临朐县孔村小学   冯天军

 

村庄因为有树，才有了生命的绿茵；村庄没有了树，必成为生命的沙漠。

树不仅成为村庄的梦想，也成为村庄历史的见证。

我儿时的村庄不足400口人，可说是弹丸之地，矮矮的墼屋，斑驳的墙皮，麦草的房顶，小小的窗口，逼仄的小巷，成为那时农村聚落的一个缩影。可是房前屋后，庭院内外，家家户户都栽种树木，真乃是：“榆柳荫后檐，桃李罗堂前。”栽种树木不是为了经济的收入和木材的家用，更重要的是给居住之所增添更优雅、更舒适的生活环境。

我清楚地记得我的老家建在山石地上，尽管栽种树木成为了不可逾越的障碍，可是，老实巴交的父亲仍然不改初衷地种植槐树、榆树等一些耐长的树种，尽管这些树种落户在我家的庭院内外，的确受了很多的委屈，根须裸露在地表，生长十分的艰难，多少年都不曾成材，可是父亲的执着，却营造了破败庭院的一种绿色氛围，春天给了一缕花香，夏日给了一份清凉，秋日给了一份洒脱，冬日给了一份坚强。它们担当起了家的护卫，正是它们的守护，才有了那经不起风吹的茅屋的安稳。树成为那时贫穷年代农人唯一的慰藉和满足。

那些树默默地陪伴我的成长，不离不弃，像是一位忠实的朋友和我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。可惜的是后来农村规划，我的老房屋以及那些林林总总的树木成为了新村规划的“牺牲品”。当我怀着不忍，但又无奈的心情砍伐那些本来就一生艰辛的树木的时候，我才更加清楚了它们生存的不易。生长了十几年的树不曾长成一根檩条粗，但是它们凭着适者生存的本能在坚硬的岩石上生长，为一个家庭默默地付出着。

老人们念念不忘的是邻村有一棵千年古槐，因为村里要在这棵古槐的地方建造房舍，于是斩钉截铁地把这棵古槐砍掉了，可是后来村里出现了一系列可怕的事情：车祸、疯癫、英年早逝接二连三，搞得村民人心惶惶，这可是多少年未曾出现过的事情。于是村民一致认为是砍伐那棵古槐动了村里的风水，才有这不幸的事情发生。我虽然不赞同这些说辞，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，古槐是村庄的情感的维系，是村庄历史的佐证，保存它们是后人的责任。

还有河边的那个杨树园子，曾经记载了多少的童年乐事，曾经赋予了多少的遐想和梦幻。因为我所在的小学没有操场，于是我们曾在这里开过运动会，就地取材，在沙地里进行跳高和跳远的比赛。我们曾追随大人们在阴雨天把掰下来的杨树枝子插在地上、浇上水，使更多的新生力量加盟树园。我们曾在这里练习爬树，曾在里面疯狂地奔跑……

可是这乐园却被村里借口抗旱打机井需要钱而砍伐一空！一个好端端的树园子成了光秃秃的沙土地，留下的是“血淋淋”的树桩。

多少年来，每当看到杀树的场景，我都不自觉地心头战栗。树也是生命，也一样有村庄的户口，也应同样受到人一样的待遇。可以说，村庄是树怀中揣着的美梦，树是村庄历史的见证。树荫下走出的我们，属于村庄一棵棵会走动的树，怎可不珍惜？岂容戕害？

 

（《山东教育》2016年10月第28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