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少情怀总是诗

发布日期 : 2010-10-05点击次数 : 来源 : 临邑县恒源小学 周爱玲

 

年少时候有许多往事就如同一汪清澈幽深的潭水,在灵魂深处一闪一闪漾着波光,常在不经意间让我们沉入其中,身心俱醉。年少情怀是一片蔚蓝的天空,是一条清澈的小河,是一片小小的树叶,抑或是哞哞叫的老牛。真的,一条鱼,一窗雪,一段文字都是一首诗,年少的情怀就是这样简单。

静静的小河和茂密的小树林

我们村庄旁边有条小河,在儿时的记忆里,这条小河一年四季都在静静地流淌。河里有清澈的水,活泼的鱼,慵懒的虾,贪睡的河蚌,河边常有农家的牛羊拴在或散放在那里,悠然得很!我那时特别喜欢去河边玩,听娘说我就是在河边被母亲不小心“挖”到的。我也特别相信,因为村里有很多孩子,河边也有很多的小坑,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在河边“挖”来的。

小河一年四季都是孩子的乐园。还没长大的时候,我们去桥墩旁边的石缝中摸虾,去河边挖胶泥、做泥碗,摔“哇呜”。河里水小的时候,我们去捉鱼,把鱼追得慌不择路;挖渍泥下的河蚌,等到烈日当空看它们的贝壳开开合合;有时,还会捉弄蹒跚而过的甲鱼,当地人也叫鳖。不过这些小动物被捉回家下锅的几率却微乎其微,河蚌的土腥气太浓,鱼也太小,至于吃甲鱼那简直像个笑话呢。当我们听说有一家人居然把甲鱼炖了,吃了!我们简直笑到了肚子疼——居然还有吃“王八”的人呢!

清澈的小河,也是大人们入夏纳凉洗浴的好场所。夏天傍晚时分,天渐渐黑下来,干了一天农活的村民开始陆陆续续聚集到小河边。男人们在深一些的离村庄较远的地方洗浴;浅一些、离村庄近一些的地方,留给女人和孩子。冬季河水封冻,当用最大最硬的砖头也不能敲开冰面时,我们就去滑冰。于是,冬天河水的冰面上老是有一群冒着热腾腾汗气的孩子们跑来跑去。

小河的东岸是一片挺大的树林。树林里多是槐树和红柳;大树的阴凉处还有许多的野葡萄和野蘑菇。我最喜欢去那儿摘野葡萄吃。紫色的葡萄一串一串的,边走边摘边吃,果味先甜后涩,让人不能释怀。在大树林里拾到野蘑菇更是举手之劳。大雨过后,野蘑菇就会从树底下冒出来,这儿一丛,那儿一丛,捡捡拾拾,怀里就放不下啦,索性脱下褂子,一兜,抱着回了家。

我的动物朋友

儿时似乎不记得有过家庭作业,一般除了玩,还是玩。玩,除了做游戏之外,自然还会背了粪筐去拔草,拿了瓶子去捉虫,太阳落山后去捉蝉。那时,家家户户都喂鸡、喂牛、喂羊、喂猪。喂养这些牲畜家禽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的乐事。牛的饭量特别大,小小的我总不能把它喂饱,母亲叮嘱我拔草时牵牛一起去。于是,背着大大的粪筐,牵着一头黄牛慢慢悠悠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,给牛找个水草丰美的小池塘,把父亲给牛拴得长绳解开,绳子放长一些,再放长一些,用铁棍在地下插好,粪筐一扔,我们就东跑西颠去了。不用担心牛失窃或者跑丢,淳朴善良的乡亲都认得自家的牛——黄的是你家的,黑的是他家的,花的才是我家的。玩野了,牛也有忘记往回牵的时候。即使忘了吧,也会有邻居帮忙捎到家中来。偶有在母亲的断喝中,黑灯瞎火去牵牛的经历:早就吃饱了的老牛,看到我会委屈地“哞哞”叫两声,嗔怪我对它的忽略与遗忘。我歉疚地拍拍老牛的背,搂搂老牛的脖子,老牛就又乖乖地随我回家了。

除了如影随形的老牛,我还有一个剽悍的母鸡保镖。每年初夏,母亲就会养小鸡仔,小鸡雏黄绒绒的,很乖巧。家里有了小鸡仔,我就会花大部分时间来陪它们了,喂食、喂水,让它们晒太阳,看它们睡大觉……谁最听话呢,我还会给谁捉虫吃。可捉虫大不易!我又不喜欢不漂亮和脏兮兮的虫子,经过严格筛选之后,我能捉的只有一种叫作“铜壳郎”的有铠甲的小昆虫。这种虫子只在太阳落山之后爬出来,夜里太黑,我不敢去。自然是白天捉。我就在白天找它们的老穴。这种虫白天蛰伏在土里。小河边的树林里有一大片低矮的红柳,我就在太阳快落山时,撅起小屁股,在土里爬来爬去找这种“铜壳郎”。大半天的工夫,就能捕获几十只,放在一个小瓶子里,嗡嗡作响。这几十只小虫足够我驯化一只聪明的鸡了!记得有一年,一只花母鸡,被我驯成了“私人保镖”,天天咕咕地跟着我穿街走巷,招摇过市。

自然,值得我骄傲的还有几只咩咩叫的羊,爱哼哼的猪,汪汪叫的小黄狗等等,恕不一一列举。如果家里来了客人,没地方坐,我便悄悄溜走。母亲送走客人,找我时,我可能在猪栏边上、羊圈旁或鸡舍前逗它们玩呢!

儿时的游戏和玩具

童年玩过的游戏很多:有捉迷藏、过家家、老鹰捉小鸡、跳房、打尜、滚铁环、丢沙包等,这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花钱的玩具。过家家是就地取材:土块、树叶、小木棍,这些都是“居家用品”,加上两个奶声奶气的“爸爸”“妈妈”,自然就可以“过家家”啦。跳房的工具也就是一块较为齐整的瓦片;豪华一点的也不过是经过自己精心打磨的方方正正的瓷片了。滚铁环需要的是一段大小合适的铁丝;不过,有没有铁丝需要看机缘是否巧合和大人的心情。如果父亲正好用铁丝,并且有富余,又恰好心情也不错,你的一个铁环就有啦!丢的沙包大多是孩子们自己缝制的,我们常趁母亲不备“偷”几块她们缝补衣服的边角碎料,剪成六块大小适中的花布,把花布缝成正方体(不过,缝成正方体的时候少之又少),再塞上玉米粒,就成功啦。一个孩子有沙包,一大群孩子就可以尽兴地做丢沙包的游戏了。不屑与女孩子丢沙包的男孩子会拿了弹弓打鸟雀,上树捉知了……

再奢侈一点的玩具就是弹琉琉和投杏核儿。琉琉球是玻璃做成的,圆圆的。有的玻璃里面还有红黄绿颜色——这种琉琉球在“拿破烂换针线”那儿要贵一倍呢——简直就成了我们的观赏品啦,是不肯轻易地拿出来做玩具的。杏核儿更是难得,一年之中只有麦收时才有杏子成熟,吃杏更是奢望。吃到杏儿的孩子半是为了炫耀,半是为了玩耍,当他把一把杏核儿往同伴眼前一放,在一圈艳羡的眼神中,把杏核儿一枚一枚地分给同伴。得到杏核儿的孩子把它视如珍品,得不到的孩子会怅然若失半天。杏核儿在孩子手中把玩之后,细心的孩子会把杏核儿的壳一头磨穿,挖掉核儿做成哨子。哨子放在嘴里,吹起来格外响亮,人也神气了几分。

长长的假期和快乐的校园

那时,农村孩子的假期和现在完全不同。现在农村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一样放寒暑假和一些法定的节假日;而那时农村的孩子只有三个假期:寒假35天,麦假15天,秋假45天,放麦假和秋假时间就在麦收和秋收农忙的时节。那时刚刚土地承包,没有大型收割设备,小推车、小拉车、镰刀、锄头、锨头是主要的劳动工具。我们这群孩子都要到地里帮大人干活:麦收拾麦子,打场;秋收捡棉花、掰玉米、收干草。天天和大人一起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没有在学校上过一节劳动课、实践课,在农忙假中,我们兄妹五人学会了大田所有的播种、间苗、收割的活计。假期除了劳动,多是无忧无虑的悠闲时光。作业的记忆几乎全无,也许曾经真的有过作业吧?

上学的日子,总在长长的期盼中才能如期而至。当然,上学的日子更让人快乐得无法形容。背着妈妈用花布拼接成的花花绿绿的书包,蹦蹦跳跳地约着同伴去上学。校园就在大队的院场里,孤零零、空落落的。教室大多是单间房,很少有宽敞的教室,桌子高矮大小参差不齐,凳子是学生从自家拿来的。我们同班11个学生挨挨挤挤坐了两排。前排的5个同学站起来,手能触到水泥抹成的黑板;后排的6个同学稳稳地靠住了土墙,可以便利地从墙缝中窥到隔壁教室的一举一动。我个子矮,只能坐在老师下巴底下的桌子上,很少有机会开小差看到别的班上课的情形。这成了我那时最大的憾事之一。教室有门无窗,冬冷夏热。聪明的班主任兼全科教师周老师,把我们移到了教室外的一棵大枣树下上课。至今一幅幅画面仍然定格在记忆中,历久弥新: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枣树,春有叶、夏有花、秋有果;一群顽皮的孩子,在大树周围跑来跑去做游戏,在树荫下专注地读书写字,在树上猴子似的找果子;一位年轻俊俏的女民办教师上课时忘情的诵读,下课后和孩子一起做游戏,放学后抱着一摞作业高高兴兴地回家……

 

(《山东教育》2010年第25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