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那根支撑小树的木棍

□ 山东省枣庄市市中区孟庄镇峨山口小学   于冬明

 

第一次注意到小韩是因为他没交作业。于是我把他叫到办公室，耐心地问他为什么不写作业，他嗫嚅着说不会写。我又问英语作业是什么，他也不说。再问，就说忘了。

我又问了其他学科的老师，一提起他，老师们都摇头。

我去问他以前的同学。他的同学说：“老师，你别管他了，我们以前的老师都不管他，他从来不写作业，无论老师怎么管他，都没有用。”但是，我不想放弃，当老师的责任，也让我不能放弃。于是，我想先观察一段，再想办法吧。

有一天中午，我在学校值班，午饭后到教室去巡查。正好看到小韩坐在楼梯的扶手上往下滑，两手张开，像小鸟一样，任由身体自由滑下，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兴奋与满足。我第一反应是想制止他，但此时心中一动，没有说话，看着他滑下来，正好到我跟前。

他看到是我，吓了一跳，然后站那儿不动了，又恢复了往日呆板的神情。我没有生气，就问他：“你这样不用手扶，不会掉下来吗？”他说：“不会的，老师。”这时有一个同学过来说：“老师，他以前都偷偷地从三楼往下滑。”我就问：“也是这样不用手扶吗？”他说：“不用的。”看来这孩子的运动平衡感还是挺好的。但我还是提示了他这样做不安全。

周末，我去了一趟小韩家。小韩爸爸在外地打工，常年不在家。他妈妈不认识字。小韩学习不好，每次他爸爸回家，听老师说他学习不好，就会打他一顿，打一次会好几天，他爸爸走了以后，他就又回到原来的样子。小韩妈妈说：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每次一说他，他就说他压力大，很难过，我也不敢说他。”

看到他坐在旁边低眉顺眼的样子，我心中很是不忍，就问他：“平时喜欢做什么？”他妈妈说：“他就喜欢玩滑板，小时候给买过一个，他就知道疯玩。因为一玩滑板就不写作业，我给收起来了。”我知道机会来了，就问他：“现在还想滑吗？”他说：“想。”我就跟他妈妈商量，能不能下午让他到体育场玩滑板，到时我也去，他妈妈同意了。

我儿子也喜欢玩滑板，是滑板俱乐部的成员。下午，我把儿子叫着，一起去了体育场。不久后，小韩也到了，我让他们一起玩。儿子教他，他很快学会了一些比较难的动作，不一会儿就能自由地滑行。看着他在场地上熟练地滑来滑去，难得的兴奋与满足。离开的时候，我问他，以后还想不想来，他点点头，我就与他约好下周再来。

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，我叫上所有的任课教师开了个班教导会，把小韩的情况介绍了一下，希望老师们能够配合，对这个孩子进行干预，大家也都同意。从此在作业上，对小韩不和其他同学一样要求，数量上减少，难度上降低。

然后，我把小韩叫到办公室，和他一起制订了一个计划，把每天要做的事列在纸上，按他的能力，认为能做到的打勾，做不到的也不强求。

第一周似乎很难，他差不多完成了一半，我也没有批评他。周末的时候，给他妈妈打电话，让他去了体育场，我和儿子一起带着他玩，他很兴奋，看上去很开心。周一，我依旧把他叫去办公室，共同制订计划。这一周好一些，他完成了70%。于是，我们周末继续又一起去了体育场。

就这样，一个月下来，我们一起制订的任务他都能完成了，周末给我汇报的时候，脸上也不再是那种呆呆的样子。两个月，三个月，眼见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，眼见他的作业越来越接近于其他同学的水平，几乎所有的任课教师，也开始真正地关注他了。

我知道，这路还很长，但我会坚持。

一棵长歪了的小树，我们用手扶一下，它并不会马上变直，它需要一根棍子一直支撑着他。我们要做那根支撑他的木棍，在他成长的道路上，给他温暖，让他走得更稳、长得更结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