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新名词使用要规范

发布日期 : 2017-03-05点击次数 : 来源 : 《山东教育》小学刊

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盛泽实验小学   娄小明

 

前不久笔者参加一次教学活动,展示主题是“全息教学”,地点就在“全息教室”。怀着好奇的心情踏进教室,发现所谓“全息”,就是“全信息”,就是很多地方出现了电子教学媒体:黑板上两块液晶屏,左右两面墙上各有三块,学生人手一台ipad,旁边还有一间电脑教室,方便师生查阅资料……笔者不禁有些疑惑起来,“全息”就等同于全部信息化吗?“信息”就仅仅是指电子信息了吗?“全息教室”(也有称作“未来教室”)就是铺天盖地的电子产品教室吗?……这样的教育新名词在内涵和外延上明显是不规范的。

这样的教育新名词以快速的翻新和耸动的效应,常常令教育者目不暇接。不是吗?“翻转课堂”“慕课”“裸课”“微课”“后××式课堂”“深度××”等新名词,以巨大的“声浪”轮番冲击着教育者的耳膜,让老师们一看吓一跳,再看似曾相识,看久了有些眼花缭乱,再定睛一看,远没有所宣传的那样神奇。因此,这些新名词也往往离不开这样的命运:一开始声名鹊起,紧接着拥趸纷至,再接着众说纷纭,到最后风平浪静。更可怕的是,进入这样的恶性循环,一波方平一波又起,层波叠浪却又不断重复,表面繁忙掩盖不了内在的沉寂,外在的鲜亮却无法遮掩本质的陈腐。

为什么这些新名词的出现,不能代表新理论的形成,不能推动新行为的产生呢?我们不妨对比一些“流行”多年的经典教育名词,“素质教育”“生活教育”“尝试教学法”“教学做合一”。再来浏览一下同样流行在当代的教育名词,《北京日报》在《2015全球十大教育词汇》一文中,例举了“跨境教育”“学校能力”“健康推进”“道德时间”等十个教育词汇。我们发现它们所指明确、内容创新,具有较强的操作性。再来看看我们的一些教育新名词,就会发现它们内容夸大,反映不实,所指不详,无法操作。内容夸大者有“未来教室”“全息化教学”等,已经在时间和空间上达到极限了,利用到了未来的每一个时间段,接收到了每一条信息,难道还不够夸大吗?反映不实者有“翻转式课堂”“××革命”等,仅仅是利用信息媒体先学后教,偏要说成把整个课堂都翻转过来了;仅仅是对某个学科教学进行改进而已,谈不上革命。所指不详者如“后茶馆式课堂”“有效教学”等,未来的茶馆究竟是什么样的谁都说不上来,有效教学的效果仅仅是效率的体现吗?让人百思不得其解。无法操作的有“绿色课堂”“生本课程”等,什么样的课堂是绿色的,应该怎样操作?什么样的课程才称得上生本课程,离开老师和课程标准的引导就能受到学生欢迎吗?

这些教育新名词是怎么来的呢?一是盲目嫁接。例如网络流行“微视频”,文学流行“微小说”,于是教育界纷纷出现了“微”化嫁接,什么微课题、微研究、微课、微课程、微讲座……纷纷登台,一时“微”风劲吹,教坛唯“微”。而没有去想一想,这种“微现象”的由来,它的正面和负面作用有哪些。一味以流行为最佳选择,纷纷用“时尚”去粉饰当代教育,就出现了这样的现象。二是“耸动言语”的运用。当某些新闻媒体用耸动的标题、“艺术化”的语言去描述某种教育现象的时候,有些教育人士不加分析,盲目“借用”,甚至强行推广,以讹传讹。就像“翻转课堂”名称的由来,仅仅是一篇论文标题《Theclassroom flip: using web course management tools to become the guide by theside》的前半部分,带有“文学性夸张”的成分,而后半段“使用网络课程工具成为辅导”是对它的解释性说明。如果仅仅用“翻转课堂”一词来命名,有外延扩大的嫌疑,不符合科学性。有些教育人士为了急于取得课改最终性成果,登上教育的最高峰,对这类词语“宠爱有加”,以至于流行起来。三是社会思潮的辐射。随着世界交流的日益丰富,社会思潮传播迅速,教育竞争日渐激烈。有些教育名词往往伴随着某种社会思想、全球利益等而出现。当人们设想未来的社会是一个信息化的社会时,信息化教育必然会进入教育者的视线,于是把未来教室设想为一个现代媒体充斥的空间。此外,解构主义思潮下的“后××式课堂”,生态平衡思潮下的“绿色教育”等,常常使某些教育者一会儿奔向东方,一会儿奔向西方,以至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,茫然而不知所以。

这样的教育名词频频出现,是足以引发人们担心的。

这是否说明,有些教育者没有从实际出发,联系本土实际来研究教育?这样的新名词,往往是从书本上来的,从网络上来的,从别人的口里面听来的,从他国的某个教育现象看来的。当然,这样的名词足够“响亮”,能够引起人们的关注,但是往往不够接地气,因此难有长久的生命力。有些教育者看到国外低年级的小学生可以趴在地上听课,就设想了“生本化”“自由化”的课堂,学生在教室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认为这就是最佳的教学环境。以至于某些课堂,学生一听到下课铃就扬长而去,学生犯错老师不敢惩罚,学生回答问题不用“敬语”。我们在学习国外教育经验的时候,并没有联系我国的国情。看看某校六年级学生近视率达到75%,听听国外网友发出的感叹,怎么中国观众都带上了眼镜……我们的孩子在提高大脑素质的同时,是否在丢失着身体素质?这样的现象我们关注过吗?也许它们不够“时尚”,不够“响亮”,但是要知道,我们的“时尚”和“响亮”往往是跟在他人的身后,只看到了他人的背影,而看不清自己的脚步,这样是容易摔跤的。

这是否说明,有些教育者急功近利,只看到了眼前的“荣誉”,而忘却了长远的“收获”呢?有些教育者急于解决教育的最大难题,采摘教育最耀眼的成果,而不问问这样的教育名词正确吗?老师们听得懂吗?能够做到吗?只是一味地发布行政命令,急于推出教育成果,获取最大的教育影响力。我曾经看到过课题申报一个月后就进行成果展示的,曾经看到过某个市区所有学校参加一项教育改革——“生本课堂”,最后某些激进的学校甚至推出了这样的成果,他们的课堂完全是学生教学生,老师只要在走廊中巡视,可以不进入课堂……他们推出的教育名词都具有这样的特征,首先是不正确,生本课堂不是不要教师的课堂。因而接下来就是难以操作,生本课堂就是完全让学生做主吗?要知道教育本身具有复杂性,它可以是让人智慧的,也可以是让人愚笨的;它可以是科学的,但仅仅是科学也是不够的;它可以是追求教学“最优化”的,但是永远也达不到利益“最大化”。所以,明智的教育者往往是一步一步走,步步脚踏实地的。

因此,笔者认为,我们在使用教育名词的时候不妨规范起来,做到:

不夸大。比较一下新加坡的2015年教育新名词,“深广活动”“专题作业”“学校优秀模式”,感觉到客观性比较强,在内涵和外延上定位比较准确,能够针对学校教育的实际。再来比较一下“未来教室”这个名词。首先,主观性比较强,未来教室关系到教育的未来,肯定是好的,永远是最为先进的。其次,未来教室如果仅仅是某些专家所说的那样,如同某些实例所展示的那样,是现代化信息媒体的集中展示,在内涵和外延上是不匹配的。第三,未来教室是否针对学生的需要,能否解决素质教育的实际性问题,能否在基层学校全面推开,是否会带来一定的负面作用,还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。我认为,这样的教室,不妨用“双板课堂”“互动型媒体教室”等来命名更加准确一些。

能理解。教育新名词需要传播,一定要为大家所理解。一方面要确保新名词和原有经验的衔接,另一方面需要对新名词进行合理阐释。例如“师本课程”这个名词,大家就缺少相关的经验。它可能与“国家课程”“地方课程”和“校本课程”有一定的渊源。但是,课程在人的维度上以谁为“本”,历来有很多争议。课程是编者、教师、学生多方意志的综合体现,很难强调哪一方为主。再者,对“师本课程”的定义,专家们也众说纷纭,意见难以统一。有的学者认为,师本课程是以教师为主体,提高教师专业素养的课程。有的学者认为,服务于学生,由教师开发的校本课程叫师本课程。这就给大家的理解带来了一定的困难,甚至会造成“鸡同鸭讲”、各说各话的现象。对于这样的新名词,该合并的合并,该摒弃的摒弃,否则只会造成大家的“认识”模糊,意识“打架”,

可实用。有些教育新名词、新理念听听很激动,但是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却无法实施,甚至南辕北辙。例如某地区提出的“少教多学”课堂,根据了解,此名词的由来是叶圣陶的名言,“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”“好的先生不是教书,不是教学生,乃是教学生学”。但是这样的表述就和叶老的原意有了偏差。叶老的“教是为了达到不需要教”并没有明确指定教师一定要少教,而且,少教就一定能够促进学生多学吗?多学的课堂一定就是好的课堂吗?少到何种程度、多到何种程度才是最为合适的呢?再来看看实际效果,果然,当某些实践者提出教师在课堂上讲授不能超过11分钟时,马上有些更加“高明者”提出教师只能讲4分钟,更有甚者有了教师不进课堂的尝试……这种“大跃进”的行为,表明老师们在实践的时候是比较盲目的。其实,早先有些教师提出的“精讲多练”的方法更加务实,它指明了讲与练的关系,“精讲”所阐释的“三不讲”原则(学生已经会的不讲,学生能自己学会的不讲,学生听了也不会的不讲)具有很强的操作性。

教育新名词只有联系现实,才能为大家所理解,进而为教师所运用,达到教学的“知行统一”,从而提升我们的思想,改进我们的行为,有效提高教育质量。

让我们的教育新名词更加规范一些吧!

 

(《山东教育》201712月第12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