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开花又落

淄博市临淄区齐都花园小学   孙志平

捧一朵金黄的迎春，落一身如雪的紫叶李，粉色的杏花，含羞的梨花，淡雅的玉兰……花儿们你方唱罢我登场，竞相拉开了春天繁华的序幕。

早已经过了为花儿欢呼的年纪，但看到花开，心里依然是欢喜的，只是相比轻舞飞扬的青春，这欢喜多了几分静默。望着一树树灿烂的云霞，再忙碌的日子，嘴角也会浮起一抹微笑，发出一声似是相识故人来的轻叹。多少旧事都随怒放的花儿一一涌上心头？可是不必说了，让那些浓浓淡淡的心事都飘在浓浓淡淡的花香里吧。人到中年，褪去所有年少的轻狂与傲慢，已经学会与生活淡然相处，那就收起所有的寂寞与忧愁，还岁月以微笑，然后默默地行走。可是不要忘记告诉迎面而来的每一个孩子，那边海棠正灿烂。于是树下多了一群花儿样的少年，花一样的年纪，花一样的笑脸，指点着，轻嗅着，陶醉着，听老师讲海棠无香的传说和张爱玲的人生三恨。孩子们不知道张爱玲，更不了解她冷眼观世阅尽人间薄凉的文字，当然不在乎她的三恨四恨。一阵风拂过，他们雀跃着，追逐着，如蝶儿穿梭在春天的花丛里。

古人云，“一窗夜雨瘦梨花”。其实，花儿要瘦，何须那暗夜里的疏雨和骤风，花开了，总是要谢的，即使是和风煦日里。站在花树下轻轻闭上眼睛吧，仰起头，伸出双手，暗香浮动里，那打着旋儿如蝶一样轻盈，如雪一样飘逸的花瓣翩然落下，沾染你的秀发，轻吻你的双唇，飘满你的身侧……明明清楚，花的飘落不过是树木年轮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，带着这样的华丽与妖娆，它们无法走过夏的凄风苦雨，无法躲避灼人的酷暑，只有放下，才会悄然转身，才会壮骨节拔腰身结果子，才会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。可是睁开眼睛，面对一地素雪，仍是忍不住怀想：眼前的花不就是那盛极了的青春吗？总在不及欣赏与感受时已经匆匆走过，如何不令人叹息？

酒至微醺，花看半开，凡事只达五六分处才有佳趣，瞻前大有希望，顾后也有生机。可是眼前的花每一朵都妖艳到了极致，映着火一样的霞光，突然就有斜阳泣血的伤感。“惟草木之零落兮，恐美人之迟暮。”暮色的桃园，开到极致的花儿，一个孤零零的瘦人，这句诗忽地就跳跃在心间。明晓，落了一地的，该是眼前这一树的灿烂啊！可是，回想一段时间的匆忙，还有一路上的奔驰，只身匆匆赶来只为了一年一度的相约，毕竟没有错过，心里蓦地又生出无限感激，生命不只是花开花落的瞬间，那就相约明年花再开。

（《山东教育》2016年7、8月第19、20期）